中國經營報記者 鐘楚涵 蔣政 上海報道
近日，自動售貨機經營商北京友寶在線科技股份有限公司（以下簡稱“友寶在線”）在港股成功上市。作為行業頭部企業，友寶在線的成功上市再次引發市場對于無人零售行業的熱議。
《中國經營報》記者了解到，目前的無人零售機行業機遇與挑戰并存。與國外相比，中國市場無人零售機的滲透率還很低，這帶給了行業發展的空間。與此同時，成本高昂、銷售的商品有待優化等也是行業未來發展需要面對和解決的問題。
市場再次升溫
經歷過資本狂歡后的無人零售業，隨著友寶在線的成功上市，這個行業無疑又給資本市場帶來了更多的想象空間。根據艾瑪咨詢數據預測，到2025年無人零售規模將近2萬億元，覆蓋消費群體2.5億人。
“友寶在線的上市對于行業的引領作用非常大。上市之后，大家會認為這個領域能夠得到證券市場的認可、資本的支持。在此背景下，一些想投資的會加大投入，一些準備想發展的也會全力投入發展。同時，對友寶在線來說，有了上市之后的口碑、可信度等，也有利于未來發展，對行業其他小企業會帶來更大的競爭。”連鎖經營專家李維華向記者表示。
友寶在線招股書顯示，中國大陸無人零售行業分散，市場參與者當中大部分為當地小型個體營運商。2022年，按商品總額計，中國大陸無人零售行業五大參與者的市場份額為16.4%，其中友寶在線占市場份額的7.6%。
此外，記者注意到，有許多快消品牌以及巨頭企業也在參與投放無人零售柜，其中包括元氣森林、農夫山泉、可口可樂等品牌。
元氣森林方面向記者表示：“元氣森林在兩年左右的時間里已經布局了2.2萬臺貨柜，遍布15個城市。貨柜服務的場景主要為企業、學校、工廠、運動場館、景區等。布局無人零售柜的原因主要包括四個方面：首先是智能柜是距離用戶最近的消費通路；其次是智能柜具有唯一性、獨家性；再次是品牌的終端滲透，智能柜是距離用戶最近的不滅廣告燈牌；最后是用戶洞察能力方面，消費信息更清晰。目前自有商品均在智能柜渠道進行消費測試。”
除了元氣森林外，農夫山泉在其2020年披露的招股書中顯示，在中國近300個城市投放了近6萬臺無人售貨柜。
有人表示：“無人零售柜是一種銷售的終端渠道和模式，特別適合于銷售水、茶飲這樣的快速消費品，所以這個業務會引起農夫山泉、元氣森林、可口可樂等飲料類企業的關注和青睞。對于它們來講，這是一個很重要的開拓市場終端且掌控市場聯動的重要方式。通過掌控這樣的市場終端，有利于獲得市場中消費者的一手數據，對于后續去做產品結構調整、市場策略和產品策略的優化有很大的幫助。”
記者注意到，無人零售賽道也不乏跨界者入局。公開資料顯示，由物流巨頭順豐孵化的無人零售運營商“豐e足食”也在不斷發展。
行業成本高
記者注意到，友寶在線在招股書中指出，傳統線下快消品市場的痛點包括開設新店初始成本高昂、運營成本增加、對空間及基礎設施的場地要求復雜等。自動售貨柜能有效解決這些痛點。但其招股書顯示，2020—2023年上半年，友寶在線虧損分別為11.84億元、1.88億元、2.83億元、1.47億元。
對此，無人零售行業資深人士李軍（化名）向記者指出，并非只有友寶在線一家企業在過去3年虧損，此前的3年基本上是行業性的虧損。“因為那個階段線下流量減少，很多交通樞紐也缺少流量，基本上只有學校的點位會相對好一點兒。”
“行業平均一臺機器一個月營收為3000—4000元，一年3萬—5萬元。如果一臺機器一年營收3萬元，這已經算是達到盈虧平衡的水平了。”李軍表示。
在李軍看來，點位成本最為高昂：“很多無人零售柜項目無法盈利的原因不在于機器成本，也不在于人力成本，而是在于租金太高。位于高校的機器，點位成本基本上沒有低于一年13000—15000元的。甚至在北京部分頭部高校，一個機器的點位費達到一年2萬元。”
此前業內廣泛提到，在無人零售柜的運營中，由于需要人工補貨，而每個人每日可以配貨的機器有限，導致人力成本在整體運營中很高。對此，李軍認為：“人工成本高那是在過去，如今機器已經達到一定的投放密度。目前，計算下來一個人一個月可以照顧十幾到二十臺機器，負責這些機器整體的配貨，根據機器的銷售情況、存貨量，什么時候補貨也會有排班。不是每臺機器每天都需要補貨，有的機器2—3天補一次，有的機器甚至一周補一次。如今配貨成本大概相當于營業額的8%—10%。但點位費要占到營業額的20%甚至更高。”
對于以上情況，中國商業聯合會專家委員會委員、北京商業經濟學會常務副會長賴陽認為：“租金費用也是談判的結果。租金費用占比高說明：第一，行業進入市場者積極性很高，有不少都愿意出到較高的租金（點位費）來做。這也說明背后的資本投入非常踴躍。第二，固定成本占比過高其實也意味著其銷售規模不夠大。”
記者了解到，目前部分快消品品牌的無人零售柜已經實現盈利。元氣森林方面向記者表示，其智能柜業務2023年9月就已經實現全面盈利。在無人零售柜的類別和商品品類上，“從用戶使用視角來看，有零食柜、飲料柜和零食飲料綜合柜三類。元氣森林智能柜水飲類、零食類都有售賣，產品分布情況是50%的水飲和50%的零食。”
對此，賴陽表示：“快消品牌是以終端占領為目的去做無人零售柜的。在傳統渠道中，渠道費用很高。品牌用自己的設備去做渠道，這也是接近消費者的一種選擇途徑。另外，快消品品牌具備品牌力和品牌認可度，在點位談判上也會更具優勢。”
未來如何發展？
友寶在線招股書顯示，中國大陸自動售貨柜零售市場規模預計將從2022年的289億元增長至2027年的739億元，復合年增長率為20.7%。
券商報告顯示，2021年美國、歐洲及日本分別擁有約730萬臺、460萬臺及250萬臺自動售貨柜，中國只有90萬臺。此外，2021年中國自動售貨柜的每千人擁有量為0.7，而美國、歐洲及日本分別為21.9、6.1及20。
對于上述差異，賴陽表示：“從市場規模上看，中國跟國際很多地方比肯定是有發展前景。但對于提供的產品體系、供應鏈運營維護等各個方面，中國還有很大差距，比如日本的勞動力成本很早就已經很高，這個時候大量地用無人的方式，成本就會低很多。”
此外，在賴陽看來：“以一個機器一年銷售5萬元來計算，一個月銷售額只有4000多元，每天銷售額只有100多元。按照一天銷售額100多元來算，一瓶飲料5元，一天也就賣了20多次。這個銷售頻次比較低。而在國外的一些地方，無人零售柜每天的銷售頻次可能是幾百次。”
而造成以上原因的核心還是在銷售上，賴陽表示：“本質上還是在于銷售的東西是不是用戶想買的，以及產品結構、價格是否合理。比如很多無人零售柜商品的價格比周圍便利店還高，那為什么不去便利店買呢？”
多位專家指出，無人零售柜銷售的品類有限。“首先，無人零售柜本身受到品類數量的限制，一共能賣的東西就有限。它可以銷售奶茶、咖啡等，但比如盒飯這樣的品類就不容易做好。”李維華說。
李軍指出，一些無人零售柜一直以來上架的商品都比較普通，這背后有企業組織架構及其他方面的原因。比如，“機器要上架什么商品是由企業里面相對高層的部門決定的，但是具體機器的位置賣什么好、賣什么不好，可能是一線的員工更敏感，這兩者之間存在沖突。”
李軍認為：“應該要使本來在傳統渠道賣得很好的東西，能夠通過自助銷售的方式和更低成本地進行運營和流通，才可以體現出這個渠道的價值。要有更多這樣的產品進入到自助渠道里來，產業才可以迎來大發展。”
